【情系端午】·縹緲粽子香_2000字

　　她有一本夾著粽葉的筆記本，里面記滿了文字，她的心情，她的青春，以及她那逝去的親情。

　　六月，正值盛夏，街道上人山人海、車水馬龍。她在擁擠的人潮中緩緩前進，街道旁的老樹上，蟬鳴不斷，和著那人的氣息和汗水的味道。突然，一股帶著粽葉的香味，隨著清風吹來，幾乎可以說是細微的。她心頭一緊，穿過人群，尋著那香味，一點一點跟上去。

　　她曾有個很幸福的家，父母在外打工，祖母在家照顧她，父母每年都會回來，特別是端午節，她每次問他們為什么，他們總是說祖母包的粽子太美味了，有什么美味？只要她想，祖母就會給她做。那是小小的她，長大后她才明白，那是祖母做的，唯一的一個祖母，獨特的一種味道，十多歲的一段時間里，她的父母突然沒了音訊，連端午都不回來過，她幾番去問祖母，祖母都說他們工作忙，暫時回不了，她半信半疑。直到那一天，老師將一本寫有低保的本子遞給她，可是她家并不是低保戶，她想也許是弄錯了，可又從老師眼神里發現一些東西，是同情嗎？無奈，她只能回家問祖母，祖母見事情隱瞞不住，就告訴了她。她的父母是礦工，是要下礦井挖礦的，不料一次礦井塌陷，她的父母便再也沒有出來了。說得風輕云淡，聽者無心、波瀾不驚，可當事人呢？她才十幾歲，就要遭受如此痛苦。就算父母沒怎么陪伴她，她還是希望他們好好的。她處在青春期，這樣的打擊讓她一蹶不振，祖母的隱瞞更是火上澆油。好一段時間，她像得了自閉癥一樣，不同外人說話。再后來，他到城里留校讀書，過節什么的也很少回家，她已經是青春期的大孩子了，可失去的創傷和叛逆心理足以讓她疏遠祖母，那一次，祖母托人給她帶來粽子，她把粽子放在箱子里，一連幾天都沒有碰，后來她看著已經壞掉被她扔進垃圾桶里的粽子，心里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愧疚。真的只是轉瞬即逝而已。

　　直到去年，祖母去世了，也是在如此熱的夏天，她回到家里料理后事。她知道，祖母年事已高，只是沒想到如此突然，突然到她還沒來得說聲“謝謝”。可能越難過的事她就要表現地越堅強吧。是的，她很堅強，一直都是�？僧斔�清掃屋子，打開鍋蓋的那一刻，她就無法控制住自己，蹲在地上抱頭大哭，鍋里竟有裝滿半鍋的棕子。她知道，那是祖母給她留的，祖母竟然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她。再也沒有人可以給她起早做飯了，再也沒有人可以給她默默撐傘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像祖母那樣全心全意對她好了，這種感覺，應該就叫“撕心裂肺”吧。

　　那一刻，命運就注定了，她不再堅強，祖母有多愛她，她現在就有多愧疚。甚至，每當她想到祖母的時候，她的眼淚都會不由自主地滴落下去，觸景生情，她就再沒回過故鄉，也再沒過端午。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腦袋里依舊回蕩著那句話，“只有自己過得好，祖母才會感到欣慰。”老婦人溫暖的掌心落在她的肩頭，以及那張祖母的笑臉，都讓她鼓起勇氣，迎接新生活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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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記

　　這是一條很長的小巷，她住的這幾年了，竟然都沒有發現，太陽很毒，可小巷里的過道竟有些濕滑，或許是陽光照不進來，又或許是那遍布的青苔，她無從而知，只能小心翼翼地走，陽光照進來，與剛才的幽暗相比，那么刺眼，這好像就是陶淵明所說的“豁然開朗”吧。香味更濃了，她像是會錯失什么重要的東西，小跑著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小房屋，半掩的木門，幾乎沒有經過大腦思考――推開了門，察覺到詫異的目光，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為自己的沖動感到一絲后悔。還是對方先開口：“小姑娘，有什么事嗎？”老婦人問得溫柔，眉間也充滿慈祥，可她的心像塌了一角一樣，眼角也有些濕潤。她抑住自己的情感，艱難地問：“婆婆，這粽子是放在集市上賣的嗎？”老婦人搖搖頭：“這是給我孫女做的，她呀，在外地讀書，幾個月都不回來一趟，好不容易端午節可以回來，結果太忙，回不來。”幾乎脫口而出，她說：“您的孫女肯定很想您。”老婦人抬頭看了她一眼，便示意她坐下：“小姑娘，你是外地人，不回家過節嗎？”老夫人很熱情，端來一碟粽子：“吃吧，反正放著我也不吃完。”她剝開一個，狠狠的咬了一口，這味道――真的好熟悉，熟悉到讓她放下對老婦人的戒備心，她開始講一個故事――一個她自己的故事。

　　說到這里她停了停，又狠狠地咬了一口粽子，然后猛咳，老夫人給她倒了杯水，她緩了緩氣，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不知是嗆成這樣，還是感傷回憶。夏天的天氣，總是那樣風云變化，剛剛還是晴天，頃刻便傾盆大雨，小屋擋住了風雨，讓她少有的安心，像家一樣的感覺，她又笑了笑，所謂“愛屋及烏”吧。她知道沒有人會想聽一半的故事，于是她自顧自地又講起來。

　　好似長不大的孩子，被迫催長成熟，原來，成熟也如此痛苦。她竟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有多少孤獨、無奈、傷痛包圍著祖母，她失去了父母，祖母又何嘗不是失去了兒子和兒媳嗎？叔叔說，祖母走前最后一句話是要他好好照顧她，叔叔交給她一筆錢供她讀書――那是她父母的賠償金，也包括祖母省下來的養老金。

　　老婦人坐在對面認真地聽，一只手用紙擦著她的眼淚，另一只手將一袋粽子放在她的手心，每個字節都像喟然長嘆，傾盡所有溫柔：“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你要過得好，才算是對祖母最好的安慰。”忽而，她又抬起頭，陽光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那是新生活開始的象征嗎？

初二:羅莉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