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介草民。她原本只是安安分分地躲在家門的背后,但家的情懷染上了國的悲憤,她便成了歌頌萬代的英魂。
她從窗里看到了幾個陌生且危機的身影,眉頭一皺。
“這——”白胡子老頭為難了,“大人,我們家沒有男丁了,你看如何是好?”
她心有不快,但忍住了,眼眶卻略泛紅。
“哼,你說不行就不行,來人!”鷹鉤眼大手一揮,示意身后黝黑的大漢。
“我去!”
她跟在鷹鉤眼后頭,學著父親的模樣翻身上馬,可是一個踉蹌險些栽下馬匹。
“我會的。”她調過頭去,生疏地穩著馬匹。
她回看了一眼這個白發的流淚的老人,止住內心的聲音,走了。
十年戰沙場。
狂風淘黃沙,這是回歸之心與戰爭邪焰的最后一次較量。“嗚嗚嗚——”行軍號子最后一次奏響,他是最快的那支箭。“殺!”十年的信念在沙場上最后一次顯現,榮歸故里的輝煌在他腦海里涌現。“轟——”一聲巨響,敵人的軍旗終于落幕,他渾渾噩噩的十年浮生也在這聲巨響中隨風消散。
回歸家門,他脫下了他征戰十年的戎裝,來到透光的銅鏡前畫上了他平生最愛的淡妝。自此,他又成了她。
她還是一介草民。
初三:宇文明成
那是一個英雄的時代。
那天,風刮過山崗,卷起騰飛的黃沙,和戰士隱隱的思念。被一聲聲急促的馬蹄聲擾亂,隨風聲降臨至她家門前。
“你們家要出個男丁,要打仗了!”為首的鷹鉤眼叼著根細長搖墜的雜草,眼神飄游在面前老頭身后的地方。
“沒有?”鷹鉤眼眼睛一橫,瞥向他身邊的男娃,“這個男娃不行嗎,去軍營磨煉幾年也就成了。”
“大人啊大人,他還太小,不會打仗的。”老人更加抱緊了身邊剛及他半身的小男娃。
她等不了了,從窗邊走過,翻出父親從前行軍的裝束,快速穿上,還未走至門前便捻著一副雄渾的嗓音——
他父親旋即回頭,震驚,感動,輕輕念叨著:“好女兒!”
“喂喂喂,你會騎馬嗎?”鷹鉤眼沖他喊道。
鷹鉤眼干瞪了她一眼,也“哐噠”一聲上馬,直接走了。
她便成了他。少女的心開始塵封。
一次次的沖鋒陷陣,一次次的視死如歸,這個軍營中的異類卻始終沖鋒在隊列的前面。他似乎已經忘記他是誰,他只清楚面前的惡人一個都不能留。
“噠噠噠——”十年前熟悉的馬蹄聲再次出現在他家門前的土路上。他當初頗為生疏的馬術,如今看來甚是嫻熟。老人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連忙出門查看。然后,天地間便定格了一幅父子相擁的畫面。整整十年,這個從來沒有弟兄面前哭過鼻子的戰士竟在這白發老人的懷中留下了幸福的淚水。這是英雄的最柔情的一面,他只做給他最愛的父親看。
風又吹山崗,裹挾著草木的清香,和陽光最純粹的芬芳。
她并不是什么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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