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作業不少且午飯沒吃飽的緣故,放學路上的空氣叫我覺得異常沉重和不干凈,仿佛迎面吹來的風里充滿了碎碎的小玻璃渣,吹到心里去,癢得很呢。
風吹,像拿鐵冒出縷縷溫暖、沉靜的氣息,叫我昏昏欲睡。然而風又像和我作怪似的,突然嘈雜起來——我聽到風帶來很響、很尖銳的一聲:“讓一讓,讓一讓啊!”
我厭惡地皺皺眉,看著她。
我別過頭去,冷靜的風猛地襲過來,直吹得眼睛發澀。真是……我想不出一個用以描述此刻的心情的合適詞語,我只感覺到不舒服,似乎少了些什么,叫我“無所措手足”。
Z說:“那個……你幫我把包拿一下。”說著便站了起來。
“讓座啊,人家抱著孩子呢。”她也很驚訝,看異類一樣瞧著我。
我的臉剎時漲得通紅,也才意識到我手足無措的所在。我頓時發覺自己的淺薄了!“見義不為,無勇也”,大概是在諷刺我罷?
那個婦人其實并沒有錯,她須護著懷抱里的孩子。那個孩子也并沒有錯,他只是嘴饞又不會料理好自己。
“行有余力,則以學文。”腦海里突得冒出這句爛熟的話。
我驚訝地向聲音發生處看去。哦,竟是那個吃得兩手臟臟的小男孩,撲閃著楚楚的杏眼看著我。
她母親忙嗔他:“你嚇到小姐姐了!”
我想了想,摸摸他的頭,尷尬地對他母親說:“真可愛。”
他的母親果然快樂地微笑了。我也心里很輕松似的,與她相視而笑。
愿那個男孩和婦人到哪兒都會有人讓座。下車時我默默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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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頭輕輕靠在顫動得厲害的車窗上,風大片大片地往里灌,卻越撓越撓不到心癢處。真煩!我憤憤地想。
我如夢初醒似的抬起頭來,才發現車已開了許多站。這時是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在叫嚷:“干嘛都擠在前面啦!都站不住腳了!”
人群期期艾艾地讓出一條窄道,于是她走到我和Z的面前了:一張充滿怨氣的拉長的臉,抱著一個臉黃黃卻有著可人杏眼的男孩。男孩正在吃甘蔗,弄得滿手全是糖漬和果渣。
突然Z拍了我一下,我嚇得輕呼了一聲:“你干嘛!”
“你要做什么?”我疑惑。
啊,讓座。我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掉了下來了。“咚”,我感覺到一種刺痛,讓我突然清醒許多。
“無友不如己者”,我不動聲色地看了看Z,卻終于羞地低下了頭。
而我,我有什么資格厭他們,又何以理直氣壯地在他們面前坐著發呆?
這時我聽見奶聲奶氣的一聲:“姐姐!”
我驚訝地向他微笑著,又一時手腳不知往哪里擱才好。
小孩好奇地打量局促的我,突然“咯咯”地笑起來,聲音像天使。
這時嘴巴怎么那么笨!我刻薄地罵自己。性格使然,我做不到“泛愛眾”的親和,但至少我在一直在學,學做一個溫柔的、純潔不帶偏見的人。
我似乎明白“見其過而內自訟”的意思了;盡管以往待人薄涼還自以為高明的人是我,但此時學著溫柔對待這個世界的“小姐姐”,也是我啊。
初二:莫思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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