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仍未亮,暮冬已添了幾番春意,徯璺希望,每天的六點鐘,太陽都能準時爬上這小城,那時,到南邊躲避凌寒的鳥兒都來歸鄉,找到去年的寒巢,趁著春意再次暖熱,這樣早上起來時就會鳥啼靈靈。可現在,望著窗外壓抑的黑幕,偶爾的燈火襯出令人戰栗的寒冷,徯璺只想繼續睡,逃避著一切。
春日里就是風大,風婆婆雖還是努力的吹呀吹,卻還是吹不下舊年的秋黃,藏在枝丫里的春芽嫌風婆婆手腳不利索,便伴著未落的枯葉鉆出嫩嫩的樹皮,為這晦澀的世界添了幾分令人欣喜的綠意。
徯璺不大喜歡這樣萬里無云的天氣,湛藍中透著高邈,是那樣遙不可及,心頭涌上陣陣壓抑,他走在操場上,孑然一人,刺骨的風從領口鉆入,單薄的衣裳結起了一層冰,仿佛脫離時間,在空無一人的操場上呆滯。
東邊的天空染上了一抹紅妝,快洇了半張穹頂,仲茶以前喜歡那片紅光,但現在就一反既往了,他在雨夜中小跑,到了一更才知道,那不過是大城市的燈紅酒綠罷了,仲茶隱隱感到那不斷膨脹的城市就要吞噬著座孤寂的小鎮,毫不留情。
仲茶冷冷的站在巷口,靜聽,沒有鳥啼,沒有蛙鳴,沒有蟬噪。
初一:張可為
這壓力讓他厭煩,終究徯璺還是爬起來了,簡單整整身服,叼著面包踏入寒風。
徯璺和父親的關系愈發冷漠,每次交談后,他都會為自己鋒利并略帶怒意的大吼大叫后悔,而父親臉上只是閃過一瞬間不易察覺的失望,便輕輕關上門,望著父親慵衰的背影,心里便隱隱作痛,痛得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仲茶走過冷清得不能再冷清的人小巷,斷裂的石板吱吱作響,回蕩在冷清的小鎮中,云霧在天上積起厚厚的一層,堆滿蒼穹,天色將暗,東邊的巨大石硯傾灑了整張宣紙,漫到西邊,夕陽的暗紅留念了最后一眼,冗自離去。
仲茶推開生霉腐朽的木門,老桃樹孤零零的簇著如梅的白果,土墻上嵌著布滿裂璺的方窗,鮮有燈光,他才意識到,生老病死,同時也在這座古鎮中上演,著奄奄一息的屋落,已被時代拋棄。
仲茶和徯璺緩緩回到家中,坐在了窗前,風琴舞動,他倆對視一笑,他們是同一個人,喃喃中,他們成長了,長高了一大截,所有悱惻都成了醉人的回憶,風漾水波陣陣,那是我的青春,回顧時光,這樣的人讓我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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